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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林沙漠游记疯狂的骑行23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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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y2飞到开普敦

南非时间,8月27日,晚上10点,我们抵达南非,落在首都开普敦。

行李大厅,站着一头大象,高大黝黑,表情憨厚,大耳朵做着广告,刷着英文“AMARULA”,大象酒。

刚下飞机的人,统统被大象吸引,并为之激动,虽然它是一堆塑料,而且是个广告模特。

“非洲大象!”旅客们跑了过去,与象鼻子粘一起,拍照合影,证明一件事:我到了非洲。

我和菲里普也是一样,忙着排队拍照,行李也不管了。

看上去挺傻帽,但很正常,跑出来旅游的都是傻子,扔钱扔力气,聪明人呆在家里数钱。

接我们机的人,自称吉利。吉利皮肤漆黑,眼睛亮闪闪。

跟着吉利,我们出了航楼,他的车在航楼外停着。

迎面是逼人的寒气,尖利得像一把椎子,我们猝不及防,顿时涕泪横流,捂着鼻子不敢放开。这才意识到,我们从北半球到了南北球,从夏天到了冬季,换了人间。

适应了寒气,我们长吐一口气,深吸一口气,完成了北半球和南半球的交接。

黑暗中跑来两个黑色的少年,他们向吉利打了招呼,动手搬我们的行李。我以为他们是吉利的朋友,一个劲道谢。

吉利发动车子了,少年们却挡在了车头。他们是来挣小费的。我给了他们每人5美元,他们有力地咕噜了几声,闪开消失,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不用给这么多,5美元,太多了。“吉利有些气鼓鼓。

捏着钱包,我没做声。我准备了一袋零钱,就是为了付小费。

车动了,吉利握着方向盘,坐在车的右边,而车跑在公路的左边,这就是著名的“右舵左行”。车里没暖气,飘着某种怪味,我摇下了一半玻璃,请进了冷心肠的寒风,然后像鸟一样缩起脖子,抱住菲里普的肚子取暖。车外只有零星的灯光,但能看到星星,它们站满了天穹,像一片沉默不语的冰做的眼睛。

吉利说,今天的国际新闻,报道了你们休斯敦的事,因为“哈维”飓风,城市成了水城,很多人无家可归。

“希望你们家里没事。“吉利好心地说。

菲里普说,我们不担心房子,担心小动物,我们有鸡鸭鹅,还有火鸡和孔雀。

听了菲里普的话,我心里咣当一下,如同船头撞上了礁石。

像是某种信号的连接,就在这时,我们接到了小女儿米雪儿的电话。

米雪儿说,她今天回家看了,洪水淹没了整片树林,房子进水了,鸭子和鹅在游泳,鸡和火鸡没看见,她无法接近,水太深了。

“Rodrigo呢?”我希望米雪儿看到那个墨西哥人。

“没看见。”米雪儿说,“他家也一定遭灾了。”

米雪儿安慰我们,不要急,急也没用,等水浅些了,她会进去救小动物,救一个是一个。

我眼里冒出泪水。菲里普也是唉声叹气。我们心里明白,小动物全完了。

被洪水淹没的家园

车进入了开普敦市区,灯火密集,楼房林立,车辆一下子增多。

我们看到了商场、酒吧、咖啡店,灯光下移动的白人、黑人,听到了非洲鼓的演奏声。

仿佛沉寂的夜突然有了心跳。

吉利告诉我们,这儿是维多利亚码头,是开普敦的游客中心,我们的宾馆就在这儿。他向上一指,小山丘上,有一排灯光大字——QueenVictoriaHotel,背后是模模糊糊的宾馆建筑。

车上了山坡,停在了女王宾馆门口。

吉利帮我们搬行李,卖力地拖进了酒店大门。

我们向吉利告别,给了他30美元小费,接钱时,吉利像接了一枚炸弹,惊骇得手抖。

吉利连声为我们祝福,祝我们骑行安全,祝我们家里的房子、小动物安好。

维多利亚女王宾馆

宾馆大厅,也站着一头大象,表情与机场那位一模一样,但没有做“大象酒”广告。

我们东张西望时,来了一个黑姑娘,五官生动,皮肤黑亮,细腰、长腿,苗条而优雅。这样的黑美人,美国很少看到。

她自我介绍,她是这儿的领班,叫海里伊娜。

海里伊娜递上热毛巾、热巧克力。

喝下热饮,我的鼻子像遇热的冰块,不但暖和起来,还滴下了亮晶晶的液体。

海里伊娜微微一笑。她说,我应该没猜错,你们是查理团的人,来非洲骑摩托车。

我们点头。听到“查理团”三个字,有修成正果之感。菲里普露出了孩子般天真的笑容。

菲里普问海里伊娜,查理团的人都到了吗。海里伊娜说,都到了,你们是最后一批。

“看到查理吗?”菲里普急切地问。

海里伊娜点头,她说,还见到另两个人,一个叫比利,一个叫米奇,他们总和查理在一起。

“比利是谁?”菲里普问。我说比利是我们的导游。

“比利是导游,那么查理是什么?米奇呢?”菲里普瞅着我问。

“查理是领队。米奇是旅行社老板,我们的机械师。”我说。

菲里普很满意,吻了我冰冷的脸颊。我是个好学生,擅长预习功课。

这时,走来一个男人,一头乱蓬蓬的卷毛,让人想到狮子。他身材不高,挺结实,但是个瘸子,瘸得厉害,左右摇动,像是被河水推送的小船。

我没敢死盯着来人,看有缺陷的人不太礼貌。

但瘸腿人停了下来,打量着我们,脸上掠过了笑意。

瘸子的眼睛湛蓝,像某种猫。他眼皮下贴着创口贴,没贴正,露出皮肉里的青紫色。

这人像是挨了揍。我心里嘀咕着。

瘸腿人没说话,管自己走开了。

又走来一个男人,个子高挑,至少一米九,两米也不一定,满头白发,满脸白须,像只山羊。应该有70岁。但身材年轻,穿得也年轻,圆领汗衫,运动短裤,白球鞋,身上有不少肌肉疙瘩,砍掉脑袋,他只有20岁。

此人超过我们,又停了下来,回头向我们直视。

一个是中国林,一个是美国菲里普,是不是?那人突然说。

我们惊讶地看着他,连连点头,问他是谁。

他告诉我们,他叫比利,查理团的导游,查理的助手。

“你好比利,查理没和你在一起?”菲里普问,他只关心查理。

“查理?他刚过去。”比利说,“就是那个瘸子!”

我们向前看,查理已没了影子。菲里普一脸遗憾,拍着脑袋。

比利撇着嘴,他说,别急,你们要和查理疯子呆二十天,你们会烦他的,我保证你们不会喜欢查理,会喜欢比利,这是肯定的。说完,转身离去。

我忍不住笑了。我已经喜欢比利了,他是个年轻的老头,快活直爽,风采也迷人。

查理,查理走过去了,我们算是见过查理了。

我们看过查理的书,看过他的电视片,不应该没认出他,我们是太累了,精神有些恍惚。

没认出他,还因为他不如书上英俊,身材过于矮胖,只有一头金毛与照片相接近。

另外,我真的没想到,查理是个瘸子!不过,腿瘸的事不难理解,他去年三月受了重伤,一路下来做了27次手术。

那么,他脸上的创口贴怎么回事?被人揍了?做美容了?都有可能。

名人嘛,割眼袋正常,被人揍也正常。

比利和查理

我们进了客房,两只北半球飞来的候鸟,向南方的巢穴行注目礼。

巢穴没什么新意,和世界上所有宾馆一样,装潢华美,家具整齐,飘着约定俗成的香气,摆着千篇一律的饮料,还有心照不宣的避孕套。

大床上扔着一张通知、两袋肉干、两件黑色体恤衫,体恤衫印着查理的名字,CHARLEYBOORMAN。

通知上写着欢迎辞:“我代表查理团热烈欢迎你。明天是自由日,查理团不安排活动,请尽情欣赏名城开普敦,祝你们度过美好的第一天。”落款是导游比利,那只白头白胡子山羊。

我们拆开袋子,往嘴里塞肉干,肉干的味道不错,很有嚼劲,但我们没嚼就吞了下去。饿了。

洗了热水澡,换上“查理衫”,站到镜前欣赏。

镜子里,我俩的眼睛肿胀、血红,像某种嗜血的野生动物。

现在是南非时间8月28日凌晨1点10分,我们快四十小时没睡觉了。

Day3开普敦印象开普敦全景

今天是自由日,“查理团”不安排活动。

我们想去看铁皮社区。

人们住在铁皮包的房子,形成一个区域,就叫铁皮社区。

南非的铁皮社区,集中在约翰内斯堡的索维托,那儿是黑人领袖曼德拉的出生地。

年,开普敦也有了铁皮社区,为迎接年世界杯足球赛,开普敦*府果断行动,艾草熏蚊子一般,把大批黑人熏到了荒山野岭,住进了*府提供的铁皮房,组建了铁皮社区。

我早就听说过铁皮社区,在某些电影上。

早上九点多,我们去了二楼餐厅,碰到领班海里伊娜。她穿着柠檬黄制服、白色高跟鞋,比昨晚更有气质。

我们向海里伊娜打听,怎么去铁皮社区。海里伊娜朝我们笑,表情妩媚,但不接话头。她说,宾馆另有一个餐厅,在对面的码头上,早餐供应开普敦海鲜。

“想吃吗?我带你们去。”海里伊娜笑眯眯地说。

听到开普敦海鲜,我们立刻把铁皮社区扔了,像扔铅球一样。跟上海里伊娜就走。

海里伊娜带我们下楼,穿过一条艺术画廊,出了宾馆。

今天是个晴天,天蓝得心无杂念,阳光掌握了一切,气温十度左右,舒服得恰如其分。

宾馆在山坡上,坡上树木不多,花却开得酣畅淋漓,雪白的马蹄莲,黄色的玫瑰,火红的三角梅,跑遍了山坡,叠成一条婀娜的百折裙。

我们到了码头,码头已经苏醒,餐饮店开了门,咖啡吧亮了灯,公园的太阳伞裙子一样撑开,侍者们站得笔直,朝行人微笑。

隔着一片海水,我们看到了一座石山,山体向大海倾斜,像一个准备跳水的巨人,巨人体格健壮,却没有头颅,脑袋的位置平平,仿佛被刀砍了去。

海里伊娜告诉我们,这就是桌山,著名的平顶山,南非人的骄傲。

桌山

进了早餐厅,吃我们第一顿非洲饭。

早餐厅是迷人的,大彩灯,花地毯,水晶花瓶,红木雕塑,摆着欧式火炉,火光温柔。

流动着非洲音乐,有金贝鼓的鼓点。

桌餐贴着落地窗,能看蓝天、游船、游人,以及远方的桌山。在这个位置,桌山像一只翻倒的大酒瓶。

餐台上聚集了食物,除了火腿、香肠、奶酪,还有二十种本地海鲜。

我们剑拔弩张、轮番进攻,餐盘像出海打鱼的船,盛气凌人,载回了一船船海鲜。

我吃到了“十六枚”,一种本地鱼,有十六枚彩色的鱼翅。

还吃到了俏丽的水果,绿色的双色果,红色的牛奶果,金色的蛋黄果,黄绿色的刺瓜。

我们认识了非洲女孩阿莫伊兰。

阿莫伊兰是餐厅的伺女,双乳庞大,臀部肥厚,像个瓜熟蒂落的妇人,但脸蛋是个孩子,眼睛滚圆,眸子干净,笑容天真。她的黑色卷发被绑在了头顶,在那儿绽放,像一朵绽放的黑色浪花。

我们向海鲜进攻时,阿莫伊兰站一边,目光向前,似乎在看远处的桌山。但盘子一空,她马上扑过来,撤盘子、擦桌子、放盘子,不弄出一点碰撞声。

“女士、先生,您们还要什么?要酒吗?要现烤牛排吗?”她一次次问。

我指着桌山,问阿莫伊兰,山上看什么。阿莫伊兰说,山上看海,看好望角,看开普敦,但她没上去过,坐缆车一百多块,太贵了。

我对她说,这里的海鲜好,水果也好。阿莫伊兰说,是的,大家都这么说。

“多吃点。晚上也来吃,有龙虾大餐。”她说。

我不想吃了,我觉得不好意思,我们大吃大喝,她却站着。

阿莫伊兰的英语不错,喜欢说话。她告诉我们,她今年16岁,纳米比亚人,5年前来到开普敦,家里有妈妈、哥哥、妹妹,没有爸爸,她没见过爸爸。我们问她,为什么离开家乡。她说,纳米比亚太穷,只有沙子和石头,这儿好,有城市有海,能赚钱。我问她,她们住在哪儿。她说,住“Township”,全家人住一起,她还有两个女儿。

“什么?你结婚了?”我吃惊得差点打翻杯子。

“没有没有。”阿莫伊兰否认,但没有解释。

“那么,Township在什么地方?”我换了个话题。

阿莫伊兰笑笑,还是没解释,开始收拾桌子,换上了干净的杯盘,拿来了热乎乎的餐巾。

阿莫伊兰为菲里普加了咖啡,为我端来一杯金黄色的饮料。

“蛋黄果汁,大家都说好喝,我看你没拿,请你尝尝。”她周到地说。

我尝了蛋黄果的汁水,汁水稠而香,有蜜蜂味。

我告诉阿莫伊兰,我是中国人,菲里普是美国人,我们都住在美国。她好奇地问,中国在哪,美国在哪。

菲里普在餐纸上画圆,中间划了一根线,告诉她,这是地球,我们在线那边,她在线这边,中国在这,美国在那。

“线那边现在很热,是夏天。”我告诉她。

“天啊,可是这儿很冷呢。”阿莫伊兰瞪大了眼睛,似乎从没想过这件事。

我们离开时,给了阿莫伊兰15美元小费。

阿莫伊兰的表情,就像昨晚的司机吉利,仿佛接了一枚炸弹。

我从背包里掏出肉干,请她带给孩子吃。阿莫伊兰目光喜悦,藏好钱和肉干,为我们拉椅子、开门。

我们走远了,阿莫伊兰还在朝我们笑。

阿莫伊兰的笑脸熠熠生辉,如同阳光下发光的黑石头。

我们沿着码头走,隔着海水,用桌山做背景,拍了一组到此一游的照片。

找到银行,换了个兰特,年的新版,正面是曼德拉头像,反面是动物头像。10兰特是犀牛,20兰特是大象,50兰特是狮子,兰特是野牛,兰特是猎豹,五个家伙,被称为“非洲五霸”。(注:美元与兰特的汇率是1比13。)

我们理出一套“非洲五霸”,藏进了背包,作为南非纪念品。这件事下手得快,钞票长着翅膀,是最难捂住的东西。

逛纪念品商店,这样的店很多,多得像海边的木头桩子。游客也多,多得像忙个不停的海鸥。

看店的营业员,多是黑人小姑娘,和阿莫伊兰长得像,圆脸大眼睛,她们用英文喊:“请进,请看看!”多聊几句,就不说英语了,改说土语,一句也不懂。(注:南非有11种官方语言,最常用的是祖鲁语、科萨语、南非荷兰语、英语。英语为第一语言。)

我们两个葛朗台,一圈逛下来只花了25个兰特,买了一面南非国旗。

就像每次出国,每到一处,我们会收藏钱币、国旗,这是规定动作。收集这两件东西,类似于小狗做记号。

非洲木琴

码头公园,沸反盈天,几个乐队同时表演。表演者都是小伙子,穿得花花绿绿。他们弹吉他,拍金贝鼓,敲木琴,唱粗犷的歌。

只要我停下,我就给演员几个兰特,他们没少花力气。8月的南非依然寒冷,他们却一直流汗。

给钱时,我态度恭敬,像是交换礼物,没有布施的意思。我不喜欢布施,我没有富人的胸襟。但礼貌是有的,不愿白拿别人的东西。

进了美食街,这里熙熙攘攘,听到了各种语言。

显然,美食街为游客设计,有韩国烧烤、日本料理、意大利馅饼、美国汉堡、德国香肠、印度花茶,还有中国的兰州拉面。

看到兰州拉面,我有他乡遇故人之感,虽然我不是兰州人。

我们花三十八个兰特,联手干掉了一碗兰州拉面,味道不错。拉面师傅是个胖子,我问他,在哪学的技术,他说在广州。

有人在榨蔬菜汁,排队的人很多,全是女士,估计喝了会漂亮。

我排了队,点了六种绿叶菜,只认得薄荷和芹菜。菜汁绿得可怕,像画过树叶的颜料,味道涩口,不怎么好喝,我咬咬牙,倒进了肚皮,没给菲里普留一滴。没办法,女人要漂亮。

美食街的尾部,有个卖肉干的铺子,摆珠宝一般,摆着不同类型的肉干。

铺子里吊着几只脑袋,羚羊、麋鹿、野牛,沉默不语,仿佛在回首往事。

开铺子的是白人,高大魁梧,说话声嗡嗡嗡。他说他的肉是现烤的,工艺祖传,这一带最好。菲利普问,你的肉从哪来,他说,他的肉来自纳米比亚、博茨瓦纳,正宗丛林野味,一点不假。菲里普说,过几天,我们也去纳米比亚、博茨瓦纳。

那人听了,眼珠子直转,像正在算账的算盘珠子

“查理团的?骑摩托车的?”他问。

菲里普听了,拉起外衣,请他看黑色的“查理衫”。

肉干老板怪笑,说,他叫约翰,查理是他朋友,比利是他朋友,他昨天还见到了他们,他们来买肉干,买了几十袋。

“吃过了吧?味道好吧?“约翰的脸凑了过来,似乎想闻闻他的肉干味。

我明白了,扔我们床上的肉干,原来是约翰的肉。

约翰的肉已送了阿莫伊兰。于是,我们又买了几袋,羚羊肉、鹿肉,为了让约翰高兴高兴。

我们问约翰,我们要去铁皮社区,怎么走好。

“Township?”约翰说,“很偏僻,在山里。”

Township,原来阿莫伊兰说的Township,就是铁皮社区。

约翰指示我们,坐双层巴士,一号观光线,在比力库斯堡山谷下车,就能看到铁皮社区,社区对外开放,允许游客参观。

下午一点,我们跳上了双层巴士。

一号线是单循环,从城市绕到山区,然后从海边绕回来。

我们趁机浏览了城市。

开普敦像所有体面的城市,楼房昂贵,街道漂亮,跑着高级轿车,还有心情很好的花园,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酒吧、书吧、咖啡吧、西餐馆……

有很多古董、旧物、老塔,殖民帝时代的遗物。

双层巴士

巴士在城里绕完了,老马识途地出了城,进了桌山地区。

我们打量着桌山,从这个角度看,平顶山不再平顶,不再是石头结构,更不像一张桌子,而是深邃的原始森林,陡峭、峥嵘,连着崇山峻岭。

巴士钻进了丛林,地面铺满了冬雨性植物,石南科、杜鹃科、宫人草、龙舌兰…………树影婆娑,绿意朦胧,道路和车辆被雾气怀抱,现实感屏蔽,仿佛进入了虚构的情节。

巴士一出森林,路边就有了花园,花丛中有别墅,别墅有汽车、篮球架、沙滩椅、烧烤机,散步的女人,玩耍的孩子。

住别墅的人,日子一定蒸蒸日上。

一个多小时后,司机告诉我们,比力库斯堡山谷就在前面。

我们抬头凝望,看到了一座高山,也看到了铁皮房。

远远看去,铁皮房是些白色的光点,起于山谷,向山顶蔓延,层层叠叠,像层层叠叠的石头。

开普敦铁皮社区

我们要求下车,参观铁皮社区。

司机大声问,有许可证吗,没许可证不让进。

许可证?我们哪有什么许可证,卖肉干的约翰没提这事。

司机禁止我们下车,但车停下了,靠在比力库斯堡站边,司机有意让我们看一会。

车站有几个黑人,手握鸵鸟蛋壳,朝我们喊“Fivedollar!Fivedollar!”还向我们行“掌手礼”,我们也回了礼。

非洲的“掌手礼”,手臂抬高伸直,手掌朝前,表示没有武器,大家是朋友。

我们站在车上,眺望着铁皮社区的铁皮房子。

铁皮房子,称之为铁皮盒子,或铁皮罐头,也未尝不可。

一些铁皮房变形了,流着锈水。有的凹凸不平,像踩了一脚的可乐罐。铁皮房的顶部,压着破布、塑料、干草。

这些破烂的东西,像地底下长出的野草,往平原和山谷繁衍。

我们观看铁皮房,那儿的居民也观看我们。他们站在山坡,居高临下,像烽火台的士兵。当然,他们脸上没有战争的气息,嘴笑得很开,露出铮铮白牙。他们向我们行“掌手礼”。

一群男孩光着屁股,合力踢桔子皮一样的皮球,互不相让,高声叫喊,踢得严肃认真。

这些孩子很瘦,脊椎骨一节节突出,像一节节毛竹筒。

我看到了一个女孩,她有一枚圆脸,头发绑到头顶,像一朵花椰花,她怀里有一个孩子。这不是阿莫伊兰吗,阿莫伊兰说过,她家在Township。

我向阿莫伊兰挥手,她看到了我,却没丝毫反应。

我又看到了几个女孩,也抱着孩子,也有圆溜溜的脸,都像阿莫伊兰。

我不再瞎起劲了。我明白了,我看到的不是阿莫伊兰,而是“阿莫伊兰们”。阿莫伊兰还在餐馆里赚钱呢。

巴士继续向前,沿着比力库斯堡山谷。

满山的铁皮房,从我们的视线渐渐后退、变远,像拉远的电影镜头。

巴士转了一个大弯,我们看见了海,著名的大西洋。

再回头,比力库斯堡山谷不见了,铁皮社区更是踪影全无,仿佛被排斥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这个世界,只隔一个弯道,却互不相见,就像村上春树《1Q84》里描述的平行世界。

巴士贴着海岸奔跑,向我们展示着绘声绘色的海的元素。

岛屿,波涛,海草,船只,礁石,游乐园,跳跃的海豚,冲浪的少年,裙边一样的沙滩。

还有海滨别墅。别墅们镶嵌在岩壁,像修炼千年的蝙蝠,稳稳悬挂着。里面的人,白天看海,晚上听浪,周末出海,他们的游艇就泊在海边,等待着主人的光临。

海滨游乐园

岩壁上的别墅,迷人的海景,扯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巴士车上的游客,大部分来自欧洲,他们对开普敦大为称赞,竟谈论起移居、置别墅的事。

巴士接近了维多利亚码头,海面出现了罗宾岛,曼德拉曾在这囚禁了27年。今天的罗宾岛,像一枚被风吹远的梧桐叶,心不在焉地漂浮在海面。

历史早已走远,故事还在传颂,人又在何处呢。

好了,说一下我的开普敦印像。

大海,港湾,山峦,城市,海鲜,灯红酒绿,络绎不绝的游客,令人振奋景象,这就是开普敦。不愧为非洲的阳光地、希望角。

开普敦也有黑白之色,冷暖之别,层次之分,贫富之差。当然,我们不需要记住这些。

忘记这些吧,比如忘记铁皮社区,就当它根本不存在。

人的记忆是尽职的,为我们留下美好版块,移除杂质,就像自来水的过滤器一样。

忘掉想忘记的,没任何坏处,但好处是显然的。

(待续)新作首发,若有出版意向,请后台留言。

作者介绍

盛林,浙江杭州人,毕业于原杭州大学中文系。原杭州日报记者、编辑。现旅居美国德州休斯敦。浙江省作协会员,北美中文作家协会终身会员,纪实文学作家,出版了《嫁给美国》、《洋婆婆在中国》、《骑越阿尔卑斯山》、《生活本就是田园》、《奇怪的美国人》、《半寸农庄》等纪实文学著作。其中《半寸农庄》为代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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