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凯恩斯自己的健康状况在年明显恶化,胸口的阵阵剧痛以及极度虚弱压垮了他。诊断结果是亚急性细菌性心内膜炎,以及由此导致的心脏损伤。如果在今天,医生会开出抗生素的处方,但是当时抗生素还没有发明出来。凯恩斯的匈牙利医生雅诺什·普拉什给他注射了一种当时最新发明的抗菌素药物,使情况有所好转,但是没能完全治愈他。在接下来的岁月里,他虽然会断断续续地显示出一些恢复的迹象,但实际上他已经在一条长期下行的轨道上了。
如果不是因为战争的乌云再度笼罩,凯恩斯有可能会活得更久一些,他的去世也不会那么令人瞩目。虽然他和爱因斯坦一样,是一个持有自由主义倾向的世界主义者,但是凯恩斯并没有被他的国家抛弃,这使他对参与*治抱有完全不同的态度。凯恩斯是一个彻底的英国人,正是那个时代英国面临的问题驱使他不断形成自己的理论——通货紧缩与萧条的问题、支付战争以及艰难度过危险的和平过渡期的问题。而当战争再一次降临到英国人的头上时,尽管凯恩斯身体虚弱、健康状况逐渐恶化,他仍然甘愿驻守最关键的金融前线。
凯恩斯强烈地相信,《凡尔赛和约》种下了未来欧洲冲突的种子,而希特勒在德国的崛起证明了这一判断。内维尔·张伯伦在年5月接替了辞职的斯坦利·鲍德温成为英国首相。与张伯伦不同,凯恩斯不相信寻求与希特勒达成协议的*策能够成功。但他并不反对英国回避德国对欧洲大陆现状的挑衅行为。在年3月《新*治家》杂志刊登的一篇文章中,凯恩斯敦促捷克斯洛伐克*府就苏台德地区问题与德国达成和解,即使这要求“修正波西米亚的边界”。
9月30日,张伯伦从慕尼黑返回并宣称“争取到了我们时代的和平”,凯恩斯则称之为“令人感到极大的安慰”。实际上,此时德国的军队正在准备进军捷克斯洛伐克的边境据点,这令这个国家猝不及防。凯恩斯对张伯伦在慕尼黑的表现提出批评是基于一个异想天开的观点,他认为既然“希特勒完全反对战争”,如果首相在刚开始时言辞能够强硬一些,应当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为捷克斯洛伐克人争取到更好的待遇。
凯恩斯在他的私人书信中对张伯伦大肆批评,但是这两个人对未来的看法有很多相似之处,尽管凯恩斯自己永远不会承认这一点。张伯伦认为与德国开战将威胁到大英帝国的存亡;凯恩斯对帝国没有这么深的感情,但是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鉴于再进行一场欧洲战争的代价巨大,大英帝国日渐衰减的经济联系构成了英国抵御在经济上对美国彻底依赖的唯一屏障。
当然,希特勒并没有认真遵守他关于尊重修改后的捷克斯洛伐克边境的承诺。年3月,德国军队占领了布拉格,希特勒也迅速宣布波西米亚和摩拉维亚是德国的保护国。张伯伦突然转变了*策立场,承诺在波兰周围建立一道缓冲区来保证其边境和独立。这种承诺甚至比为捷克斯洛伐克建立缓冲区的想法还不可靠,而张伯伦于前一年刚刚拒绝了这个想法。
英国阻止纳粹继续推进的行动姗姗来迟。对于苏联红军在此方面能够作出多少贡献,首相存在严重怀疑,但英国仍然与苏联展开了谈判。然而,8月23日,苏联与德国这两个意识形态上相互敌对的国家令人震惊地签署了《互不侵犯条约》,也就是所谓的《莫洛托夫-里宾特洛普条约》,希望也随之灰飞烟灭。9月1日,希特勒入侵波兰。两天后,英国对德国宣战。9月17日,苏联从东部入侵波兰。此后,第二次世界大战就开始了。
英国的国防开支此前从未超过国内生产总值的7%;年达到了18%,年飙升至46%。这就是凯恩斯回到财*部的背景。
战争开始后,凯恩斯便集中精力制定正确的经济战略以赢得战争,这与他在一战时一样。凯恩斯时年56岁,身体状况欠佳,加之他个性上无法管控、难以融入白厅,因此最初并不在被征调为*府服务的经济学家之列。但这并没有阻止他通过在报纸上刊登文章或者亲自现身说法的方式,向*府中能够推动*策制定的人士强有力地阐述自己的观点,议题涉及各个方面,从价格控制(他强烈反对这么做)到扰乱罗马尼亚的石油提炼。
他还继续在公开场合力推自己的观点。在伦敦的《泰晤士报》上,他解释了为何在战争时期控制需求过剩而非克服需求不足是当前国内关键的问题,展示出了《通论》分析框架的灵活性。他对为何以及如何预防通货膨胀的强调(暂时地)使他与哈耶克的关系更亲密,但却激怒了工*的大臣们,特别是工*领袖克莱门特·艾德礼。这篇文章给他带来的